[绣春刀][修炼]出关 其二
“沈大人姑且忍一忍，”对着推车上发出不满哼声的沈炼，丁修一改惯常的调侃语气，好言劝慰道，“等出了关，你脸上那块膏药就可以摘了。”
沈炼脸上浮出半个巴掌大的肿块，凹凸不平，旁人看去只觉丑陋不堪。
临近城关，丁修把车停靠路边，从怀里摸出像模像样的通关文牒，抖开给沈炼看。
“如假包换。”真是有钱好办事，沈炼的盘缠够他们吃八辈子了，区区文书，要几份没有。
沈炼看着看着，又伸手去抓脸，被丁修捉住手腕。
“别撕，还不到时候。”
“要我别撕，丁修你怎么不贴上试试这有多难受？”
“偏方嘛，不然扮不像。还是沈大人想被驻防守兵掳走？瞧见这么好看的大媳妇，强抢民女也是应该……”丁修的下巴被“民女”一把擒住，沈炼眯起眼睛狠狠盯他。可惜丁修不像张英那么好对付：这家伙张口便咬，沈炼避之不及，下唇被狠狠撞了一下。
丁修舔嘴笑道：“包子都没你好吃，沈大人你知不知。”
沈大人不知该把这当成恭维还是亵渎。他扭过头去，强忍住拔刀的冲动。
“不玩儿了，先出去再说。”丁修架起车把，“咱俩的日子，长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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辽东局势不稳，山海关陆陆续续增了万把守兵。通关文牒也查验得更紧，生怕有奸细出逃，对外走漏风声。
丁修推着小车载着沈炼走近关戍门楼，两位兵士手持长戈拦住去路，络腮胡年长兵士示意出示文牒。丁修恭恭敬敬呈上塞好银票的定制文牒，又将车上载的蒸笼、面粉、肉馅、油盐一一搬出供守兵盘查。年长兵士核查完毕，点头示意放行。一旁的年轻兵士突然对推车上妇人装束的沈炼起了兴趣。他探出长戈斜挑起沈炼头上斗笠，一眼瞥见沈炼侧脸干净的线条，张口便是：
“这娘们儿，长得挺俊哪！”
等斗笠整个滑脱下来跌进车斗，他就乖乖住口了。
“啧，就说你一个卖包子的，哪有那好命讨那么漂亮的媳妇。”说着他忍不住多看沈炼几眼，“好好一个大妹子，脸上长那老些破玩意儿，可惜了了。赶紧出关吧！”
沈炼垂着眼睛不言不语。丁修拿回文牒，直接塞进沈炼怀里，还顺手摸了一把。两位兵士看了，默契地嘿嘿笑了起来。
“你那媳妇的脸，能治吗？”年长兵士状似关切地问道。
“看过几个大夫，药服了不少，都不管用。”丁修故作惋惜，“这是生下来就带着的病，估计这辈子是没得治了。”
“那你干事儿的时候，只能脑袋侧一边了哈哈——”年轻兵士恣意调侃，年长兵士听他越说越偏，暗中出手搥他两下。年轻兵士挠挠鼻头住了口，眼神仍往沈炼干净的半边脸上瞟。
“行，过去吧，卖包子的！看好你媳妇，别让鞑子给掳了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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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车推到看不见城门楼的地方，丁修停下脚步，看沈炼揭膏药。沈炼满心不悦，膏药一时半刻撕不下来，他更显烦躁，几欲拔刀往脸上削。
“沈大人放宽心！”丁修压住沈炼的手，凑近沈炼斑驳的侧脸，用指甲挑开膏药一角，行云流水地揭了下来。“你瞧？”
膏药捂着的地方有些发红。丁修伸手入怀，摸出个小瓷瓶掸出药粉给沈炼敷上。
“沈大人脸皮真薄！瞧这耳根儿红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轻薄你呢。”他手上小动作不断，嘴上也绝不闲着。沈炼这一路被他折腾得又好气又好笑，小打小闹也便随他去了。
“等再走远点儿，咱就扎营生火、和面包包子。沈大人想吃什么馅儿，咱就包什么馅儿——”
“别扮好心了，不都是你自己想吃吗？”沈炼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从怀里翻出通关文牒砸向丁修，怒火也随之窜起，“你这流氓贼寇！”
“沈大人，要和贼寇一较高低吗？”梅莺轻啭一声出鞘，丁修还是那个浪迹四方誓要吃遍天下包子的丁修，并不因沈炼在场而有丝毫改变。
沈炼从身下抽出一物，包袱散开，露出里面四把绣春刀。
“贼就是贼。”沈炼跃出车斗，灰蓝裙摆飞扬，“锦衣卫的刀，砍的就是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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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招过后，修炼二人刀柄互抵，额头相碰，目光对峙；彼此都清楚，人生难得遇上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，面前这位，恰巧就是了。谁也不主动移开目光，就这样久久凝望。
日头落山了。
丁修打个呵欠，呵了沈炼一脸。沈炼嫌弃地扭头避开：
“怎么回事？你嘴里怎么永远一个味儿？！”
“沈大人尝都没尝过，怎么知道？”
“……”
“沈大人想尝，我可以等。”他咧嘴笑了。
沈炼望进丁修的大圆眼睛，斜斜勾起唇角。
“丁修，等干完这一笔，咱们去苏州。到了那边，没有包子，还得顿顿拿茶水漱口，你说好不好。”
“媳妇儿，你这样看我，我能说不好？”
丁家妇沈氏横刀劈向丁修，他们重又打作一团。正干到起劲处，沈炼肚子咕咕叫了起来。他略显尴尬地停了手。丁修也停下来，拄着梅莺看他，眉里眼里全是笑。
“上车！咱去农家院里捎头羊来烤着吃！”
“捎？沈炼不是贼。”
“是，沈大人有的是钱。扔黄金二两在羊圈里，不算个事儿！”梅莺回鞘，丁修架起车，“坐稳了？起——轿——！”
红霞满天。沈炼倚在车边，收起绣春刀；怀中贴近心口处，还依稀残留着丁修手掌的温度。
TBC.（忠酱还没出来呢w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