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狐月河

爱没有对立面
一脸椰子糖🥥
✲°⋆꒰๑"̮๑꒱⋆°✲
因这世界的智慧
在神看是愚拙

𓆝𓆟𓆜𓆞𓆝𓆟𓆜𓆞

幽暗透明

白球鞋和白衬衫早就不穿,暑假里的生日再没庆祝过。庆祝是为了快乐的事情,和家人朋友一起,一起快乐;现在称得上家人朋友的,怕是不多。

有跃跃欲试者,如叶驰敏,提出同去张东升老师家,开小灶课外辅导。简单拒绝了她。小姑娘毫不气馁,旁敲侧击问他,哪本习题集好用,哪本做起来提高快。

他随手丢出一本,静音成功。

在宁市这座滨海的蟹笼里,无数的水产生鲜化作人形,来来去去,吵吵嚷嚷。他腻烦了鱼腥,恨透牛奶,喜欢的汽水糖水受着约束,又不敢碰。他有一座花园。花园里有猫。猫毛半秃了,眼睛睁大,天真的模样。

单独的周末辅导课,偶尔会被闯入的叶驰敏打断。张老师的眼镜不见了。狼狈只是一刹那,裸眼看世界的张东升相貌温柔,寥寥几句点拨小姑娘的迷惑,开门送客。

时间在他们的世界之外汹涌而过。张东升的说法是,时间纹丝不动,动的是别的东西;比如朱朝阳同学长高了,张老师变老了,都是由内而外、自然而然发生的事;再比如解开一道题目,旋转一只魔方,破解的瞬间,看透它们的究竟,完成的同时,涌上了空虚。

他解不开张东升这道谜。

两个人的花园,大晴天向阳生长,台风天遭受致命威胁,绿植一盆接一盆搬进室内。他跟在张东升身后,抱进阳台最后一株美人蕉。风球袭来,叶驰敏便不会来。叶的刑警父亲仍未放弃查案,物证并非没有,然而飘忽而空悬;坐不实的证据,像水产厂堆积到高处的杂物,迟迟不肯砸下、砸掉张老师的假发,死死咬住张东升,咬死了他。

结束搬运。运动之后仍是空虚。花木沉重,张老师肩膀脚步歪了,发套也歪了,露出头皮。照理应该是滑稽而丑陋的形象。他把手覆盖上去。薄薄一层皮肤下,排布着颅骨的轮廓。

他捕捉皮下的脉搏、血液的流动。“我好像,不会画画。”他告诉张东升,“可我知道它们的力道和方向。”

张东升的眼神,是随着枪响把腹腔里的血液泼洒在他白衬衫那一刻的样子。他的数学老师站在废弃舰船甲板上,嘴角扬起,扬起武器,像要飞起,接着倒地。

嫌犯中枪未死,现有证据不足以支持司法判决定罪。朱朝阳藏下了关键视频的存储卡,代价是,除了张老师,失掉余下的一切。

他抚着那片头顶有些出神。张东升拍了拍他。

“张老师,”他说,“我还有机会吗?”

“你说暑假里的奥数竞赛?”

“嗯。”

“想挑战自己呀,朝阳同学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先替你报上名。”张东升说,“数学的大门,一辈子为你敞开。”

没戴眼镜的脸,初看觉得陌生,慢慢变得熟悉。在张东升这里,他徒劳寻找着失去的东西:爸、妈、兄弟、同志、朋友。每一种幻象都在生起的同时破灭、散去。最后变回老师。老师的眼睛里面有防备,有保留和警戒,也有默许,有许多漫长的等待。

猫又叫了。笼子里一无所有,它来回走动。张东升蹲下去,喂猫喝水。冰箱里还有汽水,他拿出来拧开盖。气泡汹涌。张东升的嗓音在泡沫里闪烁:

“生日快到啦,朱朝阳同学。”

“张老师,您生日是哪天?”

数字是精准的,答案仅供参考。他放过了张东升的谜底,放任张老师保持神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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