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狐月河

爱没有对立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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✲°⋆꒰๑"̮๑꒱⋆°✲
因这世界的智慧
在神看是愚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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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太阳黑子]La Vita Nuova

-本质是记一个梦,梦里有疲惫奔波的辛小丰。

 

* 

BRT快1线上睡着了,下来换乘时头脑还在昏胀。晕乎乎看着末班巴士载着零星几人甩尾而去,伊晨阳新下意识追着巴士车跑了出去,银色漆皮包甩在腰后散射昏黄路灯光。莲坂这一带,黑天白天都显出一种破败中的异样繁华,仿佛整座城市的缩影。入夜十点后就少有公交车打嘉禾路这一段过,空计程车也是可遇不可求,伊晨阳新有次结伴来莲坂看巨幕电影,出场已是晚间十一点多,手机没电,回程困扰纷纷,后来还是走了反方向的路,捱到三个街区外车流较多的湖滨东才拦到的士。一进小区就见伊谷春铁青一张脸站在门卫处:"尾巴,又没带充电宝!"扭着她回了家。伊谷春手劲很大,尾巴松也松不开。

 

而今夜,又是莲坂,手机又没了电。尾巴自然追不上远走的巴士,躬起腰在高架桥和高耸建筑群中间的窄道上大口喘气。这一片也算也不算伊谷春直辖区。西陇水库案结后,伊谷春升调市公安局,因再升又要调离厦门的缘故,家里便不主张。之后又为收养尾巴折腾好一番功夫。面对苛刻的收养条例,连伊谷春这样钟情法律的人也不禁咋舌。作为准收养人,他的条件相当合适,只是法律另有规定:无配偶男性收养女性,收养人与被收养人年龄需相差四十岁以上。要么婚配,要么另将尾巴送养给别人,当年的伊谷春陷入两难窘境。

 

* 

背后晃来一片光,伊晨阳新的影子投在身前,随灯光靠近不断缩短。转身见一辆橙白的士接近,"空车"的红色字样格外亲切。尾巴还有点犹豫,车窗摇下,传出司机略显粗鲁的吆喝:小妹,不走吗?是沙哑的女性嗓音。伊晨阳新咬咬牙,一头钻了进去,报出几个街区外自家小区。

 

富人区啊。的姐呵呵一笑,一脚油门踩出很远,单手摸出瘪掉的烟盒叼起一根,啪啪点了几次火都点不燃。她一抬手把打火机甩向路旁垃圾箱,伊晨阳新看那枚火机在边沿转了几转,准确无误落入箱中。的姐仍咬着香烟过滤嘴,左右研磨。嚓地一声,余光中亮起一团火,映亮后视镜里的姐一双眼,深琥珀色的漂亮。

 

谢谢。你这么小,还在上中学吧,学校也吸烟啊?的姐朝后视镜喷了口烟雾。

 

给我爸爸备的,他有时换了衣服会忘带火机。伊晨阳新指腹摩挲着火机的磨砂金属外壳,十岁那年伊谷春送她的,至今已有七八年了。小夏姐姐说尾巴前辈子是蜈蚣,这才怕鸡,喜爱阴湿黑夜,偏偏尾巴这一世喜欢玩火,喜欢厦门灼烈的日光。黑夜最吸引她的地方仍然与火有关。仿佛很小的时候,她在海上就已经见过这样的夜景:远处灯彩霓虹,头顶万点繁星。

 

你家里人活得挺滋润吧。的姐换挡提速,把敞阔的夜行车道开成飞机滑行跑道。

 

没,都挺累的。尾巴都不记得上次见伊谷春笑是何年何月事情。小夏姐姐还好,但一直不提结婚,痛经倒是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,可能是艾灸推拿起效了吧。

 

哼,各有各的麻烦。的姐专心吸烟、吐烟、掸烟灰,对话就此中断。

 

* 

小区门口果不其然站着伊谷春和他一张臭脸。尾巴窸窸窣窣爬到前座扯下打车票,吓了的姐一跳。

 

我海珠车开十多年,爬来爬去的你是第一个,小妹!朝着父女俩离去的背影大吼一声,的姐掉头甩尾飞驰离去。

 

那谁啊?伊谷春没见过海珠,只觉这女人年纪老大,嗓子一把沙哑,喊起话来还是活力充沛,像极了当地那些海民。

 

不认识。伊晨阳新摇摇头,爸爸,我又梦见小爸爸了。

 

小丰他,伊谷春突然停下了脚步,都还好吗?

 

小爸爸躲着我,一直跑,穿街走巷的,不回头。我追啊追,追到房顶上。没路了,对面房顶和这边离着好远,又很低,跳下去要没命的。两人走过一段路灯坏掉的小路,茫茫黑夜里只有尾巴的声音近在耳旁。

 

然后呢?他跳了吗?伊谷春手心出汗,明明只是个梦,假的,至于吗?而他却仿佛当了真。

 

小爸爸!我喊他,不要丢下尾巴!小爸爸退后两步,一个助跑就跳了过去。我追过去看,哪有小爸爸的影子?光天化日的,他又离开了,不要我们了。

 

牵着伊晨阳新的那只手突然攥紧,然后很慢很慢地松劲。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吠声。

 

哈修!尾巴放声叫喊,夜幕下那只新生的拉布拉多向父女俩奔来,后面跟着慌张的伊谷夏。

 

小声点,邻居都睡了!伊谷夏连嘘三声,止住了哈修的欢欣狂吠。你怎么了,哥?

 

没什么,湿气重。伊谷春伸手擦了擦脸。进去吹吹空调,零点就出全省排名和一本线了。

 

* 

你还是要报厦大啊,尾巴?一样读法律,去北京读政法大学不好吗?伊谷夏看着尾巴桌上摆的陈杨辛三人合照,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。时隔二十多年,尾巴终于可以代表她的三个爸爸走进这道校门。

 

如果我不让你填厦大呢?伊谷春一脸严肃。

 

我自己填。尾巴很坚决。

 

要是我最后一秒骇进系统给你改掉呢?你的分数完全可以去排名靠前、专业水平高的政法大学。

 

我会向市局曝光你当年为了收养我搞形式婚姻,坑骗富婆大笔遗产,作风很不检点。尾巴孩子一般赌气,惹得伊谷春呵呵苦笑。

 

当年小爸爸他们也是自己选择不逃走,现在尾巴选择留下,留在四个爸爸和小夏姐姐生活的地方,真的不好吗?

 

你自己决定。伊谷春摇摇头离开了房间。空调房里湿气也是一样的重。要怪辛小丰。

 

小夏姐姐,爸爸忘不了小爸爸,是不是?

 

有些人,这辈子也忘不了吧。伊谷夏帮尾巴最后一次检查志愿填报页面,确认选择提交。

 

所以他们都没死。道爸爸还在开车,小爸爸还在抓坏人,老陈还在讲故事。一直都是,只要我们记得。

 

只要选择不忘。

 
 
 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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