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狐月河

爱没有对立面
一脸椰子糖🥥
✲°⋆꒰๑"̮๑꒱⋆°✲
因这世界的智慧
在神看是愚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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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扇如霜

朱棣抖抖一身衮服:“生也穿,死也穿,日月星辰,三光神龙,不能保我万岁千秋。你扯什么扯?脖颈子痒痒了是吧?给我扯断了看我不砍你脑袋——”

杨逍一直扯他袖口。玄色广袖,文绣赤红色的火舌,正与明教圣火纹章相同。

朱棣见了袖上火纹,嗤笑道:“哦,可是想你那混世魔教啦?我大明江山正统,武林也靠名门正派树立威风。魔教魔教,死路一条!认了吧,杨逍,你当年有本事气死孤鸿子,现如今年纪老大,有事千万别上头,气死不值,鞑子不会赶回来给你收尸。”

杨逍懒懒道:“气死孤鸿子,是我毕生憾事。”

朱棣生气道:“好好说话,别扯袖子。”

杨逍微笑道:“皇帝断袖,有何可怖?”

朱棣更气了:“你说你,气死个老道,假惺惺说有愧。气死个皇帝老儿,你的心会动一下吗?虚伪。”

“我没说有愧,”杨逍道,“我说遗憾。没拔走倚天剑,真是遗憾。”

朱棣让他扯得火起,端起架子,道:“朕要是拿了宝剑,杨逍,你的脑袋,有如此袖!”话音刚落,听得“嗤”地一声轻响,朱棣以为袍袖已断,定睛一看,衮服完好无损。是杨逍口技高超,运息吐气,声如裂帛,唬得朱棣好没面子。

皇帝擒了杨逍下巴:“这么巧的嘴,闲着也是闲着。朕给你找点事做。”

杨逍鬓发稀白,唇间灵舌隐现,眼梢泛红,是挑衅姿态。

朱棣冷笑道:“朕不吃你这套!”当下取过漆碗,枣羹温热,哺喂给他。杨逍嘴巴甜了,手就松开。他本事大,功夫强,什么都谦让着朱棣,朱棣何尝不晓得。皇帝的舆服重获自由,袖口的火纹让杨逍揉得皱了,蔫巴巴的,好似明教一蹶不振。

朱棣道:“好吃吗?”盯着杨逍。杨逍大张开口,竟是请他到嘴里尝。

朱棣斥道:“老淫徒!”杨逍哼笑一声,拔了朱棣腰上别的鹤扇,随手拨弹皇帝玉带金钩。朱棣身形一退,是武将的本能:“杨逍,你这般孟浪,和我权弟有何两样?”杨逍手底扇面翻来翻去,扑到鼻前,扬起微苦的龙脑香:

“宁王?他动过你了?”

朱棣恨铁不成钢:“我这权弟,道典道典不好好修,成天参阅合修秘术。大头娃娃抱了一窝又一窝,连朕也深受其苦——”

杨逍举扇拂他的脸,驳他的面:“为君为帝,先天下之忧,尝天下之苦,理所应当。宁王孟浪,你多担待。他没了大宁、没了兵,内心正是苦闷。你让他假作风流清虚,暗暗到别处去泻这邪火,是你当哥哥的不该。”

朱棣愤愤道:“君臣先于兄弟。普天之下,谁不认识这个理!”

杨逍悠然道:“我们混山头的,嘿嘿,就偏不认这个理。”

“放肆!”朱棣喝道,“朕有生之年,要不荡平四海之内明教余孽,朕随了你老杨的姓!”

“随你,”杨逍揪掉扇子上的雪白羽毛,“你是皇帝老儿,你最大。我反正不想改姓朱。杨棣?真难听。”他老了,也学着周颠,口不择言;有时学着冷谦,三个时辰憋一个字,还算多的。朱棣“哼”地鼻孔出气,痛痛快快除下舆服,一屁股坐上杨逍膝头,陪他分那碗枣羹。

杨逍正吃着。朱棣又没闲着,他扳开杨逍齿关,牙箸敲敲打打。杨逍仰面,好奇看他。朱棣不满道:“别看我。我脸上没花样。”手下又很温存。审视片刻,朱棣满意道:“好,牙口好。老不死的,千万要活过永乐朝。”

杨逍闷闷道:“做什么,你想让我学李泌,四朝白衣宰辅?先说明白,皇帝老儿,我可没效力过前朝。我杨逍平生最恨鞑子,再就恨你全家。恨来恨去,到头来,也没什么可恨的。宁王给你使绊子,你还来找我,我‘弹指神通’弹得他鸡飞蛋打,也弹你个鸡飞蛋打。做哥哥的没有哥哥的气量,你让锦衣卫、三大营,所有刀枪火器架我胸口上,我也一样扇你大耳光。”

朱棣又气又笑:“我被人欺负,你扇我耳光?”

杨逍把碗底的糖水留给他:“民间管这叫什么?‘福根儿’。喝了吧,朱四郎,堵上你的嘴。你弟弟黄毛小儿,你堂堂的皇帝,年老德薄,连你弟弟都干不过,像不像话,该不该打?”

朱棣一饮而尽,扯了杨逍袖子擦嘴:“那我要干我弟弟,你不一样打我?”

杨逍笑意柔和,鹤扇拍在朱棣帽顶:“高处不胜寒啊。承你的吉祥话,在下要活过永乐朝,一定把你从长陵拖出来。什么舆服、帽卷,不要!里里外外,从头到脚,洗刷得油黑发亮,送到坐忘峰底,沙海里敞开来,喂兀鹫。那就是你朱四郎最好的去处,马革裹尸,至死北伐鞑虏。”

朱棣像个不惑之年的大娃娃,依偎杨逍襟怀,叹道:“好,老淫徒。你把我骨殖拾掇回来,装坛子里,泡酒。记得经常唱歌给我听……不要琴和杂剧……权弟那把破琴,我早晚砸废了它。”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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