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狐月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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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无间道][陈永仁/刘建明]听见

- 双王子还是双阿叔?到最后,在天台,都分不开。

- 部分语句直接引自李牧童电影小说。


刘建明买给Mary那块腕表最终还是送了出去。七年之后天台之上晒着太阳,收礼人陈永仁。

“给我一次机会。”刘建明诚恳流露,“我口袋里有东西给你。”

陈永仁将信将疑。他已经卸了刘建明枪弹,铐了他双手,不清楚对方还搞些什么花样。枪口抵住刘建明后脑,他伸手入袋中摸索。

一盒CD碟片,一块表。

“打开看看。”

CD盒中两张碟,一张蔡琴《出塞曲》,盘面印有曲目《被遗忘的时光》;另一张自行刻录,贴张“Wing-Yan Chan(陈永仁)”淡黄纸签。表是Rolex Air King,银色表链,银色表盘,比黄Sir送的黑革链白面盘Chronoswiss气派许多。他把玩起收缴来的物什,绕去身前同刘建明面对面:

“什么意思?贿赂警官?你让我如何给你机会?”

“我以前没有选择,现在我希望做回好人。”

陈永仁将CD碟圈在指端打了个转:“好啊!去和法官说吧,坦白一切,看他给不给你机会。”

“那你是要我死,”刘建明笑得凶狠,“我死了,就再没有人知道你身份。”

陈永仁明显一窒:“你果真删了档案。”

他举起手枪瞄准刘建明眉心,假如把扳机一扣就可以取回身份,他会毫不犹豫地做杀人凶手,可惜,事情并非如此简单。倒抽一口凉气,陈永仁试图让自己镇定。刘建明说得对,警员档案删了,杀掉这个黑社会卧底也不能挽回。陈永仁没了身份归属,只能一辈子做黑社会,做尖沙咀龙头,将来变作韩琛,变作倪永孝,那末即使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
短短一瞬,陈永仁预见未来,尝到永无间断生不如死的滋味。

“陈永仁,”有人叫他名字,称呼兄弟一般,“阿仁。”

是刘建明,被他持枪抵着眉心的刘建明。陈永仁从他眼中看到困兽一般的自己。

“杀不杀你,我都活不下去。”声音沙哑地。

刘建明反应很快:“谁知道?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都不问问你手上拿了些什么,就断下结论。素质不太够啊,亲爱的地鼠。”

眉心的枪口抵得更紧,陈永仁生气了,但眼中也因此多出几分生气。

“这张碟,写有我名字的,是什么?”

“不先问那块更值钱的表吗?”

“呸!”陈永仁厌恶这种被牵着走的不适感,多年过去,仍未习惯,“表盘里藏了窃听器吧!”唇角一僵:“多谢你,警官!”他上天台前报了警,预见到大批警务人员追踪刘建明脚步接近这里,陈永仁决定先发制人,胁持刘建明下楼。

“表是买给意中人的,”刘建明耸耸肩,“七年前她因为我死了。我不会在上面动手脚。”

陈永仁的不安与困惑渐渐蔓延到脸上。刘建明试图软化他,试图让他相信,韩琛手下这位见不得光的卧底同倪永孝一样,并非十恶不赦。然而他的枪不能因此放下。

“你同我讲这些也没用的。对不起,”他定了定神,“我是警察。现在你跟我走。”

听到四字身份告白,刘建明笑容多了几分悲凉。

他们就是这样,各讲各的苦衷,不理对方心痛。

“阿仁,我只想做个好人。”

“去讲给法官听吧。”

“现在,你是我的法官啊。”

陈永仁捏紧了枪柄,几乎要把刘建明脑壳顶出一个洞来。

“少废话,走!”抬起枪口,迫使刘建明转过一百八十度,不必再看他双眼。继续抵住他后脑,两人缓缓踏过天台。

“我死的话,Rolex送你,请为我收好。那种款式,男仔也可以戴。”身前刘建明闷声道,“蔡琴是她当年赠我,一并给你,你拿去深水埗HiFi店,那边音响效果通透。”

陈永仁心头一软。烈日下刘建明背影让他想起戏院尾随当日,写有“标”字的公文袋轻快敲打腿侧。那时电话铃声响起,两人各自回避,但大约都预见到今时今日,互相揭露,互相拆穿,走投无路的对峙。没了档案,再无退路,他手中只有刘建明,同刘建明的遗赠。

他都不要再做古惑仔,奈何手中只有刘建明。

“CD碟上为何写我姓名?”他们走到天台出口,陈永仁再度发问。

“你打开看了便知,”刘建明似乎在笑,“开启密码是……”

他卖个关子,陈永仁还没回话,眼前楼梯间闪过一道灰影。有人一窜而上,向他们逼近来。

“别动!警察!”大B喝道。

 

 

砰——————!!

刘建明回首去看陈永仁。那人倒在地上,眉心一点红,死不瞑目的样子,同五年前的倪永孝一模一样。陈永仁上身黑皮褛敞开,露出收在腰上的CD碟片。升降机两扇门不断闭合,打在他双腿上,又复弹开。

大B将陈永仁尸体移进升降机,絮絮叨叨交代身份,骄傲又语带兴奋。刘建明点点头,摸遍陈永仁身上口袋,拿到东西便抬手开枪,打爆照明灯管。

升降机门开,刘建明高举委任证缓缓步出:“我是警察。”

 

 

西九龙警署,刘建明取出陈永仁强制退回的“遗赠”。CD都完好,表盘却碎裂。碎的不是Rolex,是块Chronoswiss,同陈永仁录他罪证的卡带机装在一起,黑革链白面盘,看去朴素,实质名贵。黑皮白心,好似一个隐喻,指向见得光的陈永仁。他的Rolex则被陈永仁收在心口,安然无恙。

两张CD,一块表,去陈永仁手上荡了一圈,物归原主。然而意味已经改变。

他为自己找个法官,让阿仁来判自己罪,施予詈骂责罚,或者给自己机会,重新做回好人。结果法官判他死罪,隔了几拍又抢先死在他面前,目不能瞑。

    是谁……在敲打我窗

    是谁……在撩动琴弦

贴着陈永仁姓名的CD里装载警员档案副本,密码是阿仁生日。

这些琐事,那人来不及听见,于是再听不见。

    那一段……被遗忘的时光

    渐渐地……回升出我的心坎

刘建明将Chronoswiss连同Rolex Air King装入写有“标”字的公文袋封好。

一段歌声,逆转时光。

他不想忘,就不会忘。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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